
因为耶和华见证人认为向国旗敬礼或背诵效忠誓词等于是对世俗权威的崇拜,所以他们禁止学龄儿童从事这些活动。1940年,随着欧洲战争的肆虐和美国国内爱国热情的高涨,最高法院裁定,在许多公立学校看来,这是一项基本的公民义务,宪法没有规定宗教方面的豁免。这一决定维持了宾夕法尼亚州学区驱逐耶和华见证人兄弟姐妹的做法。法庭中只有一位法官不同意。
仅仅三年之后,尽管美国本身也处于战争状态,法院却推翻了自己的判决。在西弗吉尼亚州一起新的国旗敬礼案中,原多数派的三名成员改变了立场,两名自1940年以来加入最高法院的法官投票支持他们。两人中的一位罗伯特·杰克逊(Robert Jackson)撰写了新的多数意见书,策略性地避开了有争议的宗教问题,转而雄辩地捍卫言论自由。“强制统一意见只能达到墓地的一致,”他在西弗吉尼亚州教育委员会诉巴内特案中写道。新的裁决以6比3的投票结果证明了最初8比1裁决的唯一异议是正确的。
历史学家明白,促使这一鲜明逆转的原因是,大法官们对第一项判决(Minersville School District v. Gobitis)引发的暴力和偏见感到沮丧;有些人,而且不是少数人,显然认为法庭给耶和华见证人贴上了非美国人、不忠诚的标签。暴民袭击个别见证人并摧毁他们的礼拜场所。2000多名证人儿童被赶出学校,他们的一些父母受到刑事起诉。这一决定的后果令人震惊,在法院重新审议这一问题时,该国密切关注。《时代》(Time)杂志在报道这一裁决时的标题“除去污点”(Blot Removed)捕捉到了公众对第二项裁决的欣慰之情。
让人想起这一历史事件的是多布斯诉杰克逊妇女健康组织(Dobbs v. Jackson Women’s Health Organization)一案即将到来的周年纪念日。去年6月24日,多布斯诉杰克逊妇女健康组织案的裁决废除了宪法赋予的堕胎权利。大约有40%的州颁布了禁止堕胎或禁止堕胎的禁令,尽管在其中一些州,禁令已经被阻止,等待法院挑战的结果。多布斯引发的生殖保健危机十分严重,而且还在不断加剧。换句话说,已经产生了令人担忧的后果。
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San Francisco)和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University of Texas at Austin)的专家团队于5月中旬发表了一份题为《罗伊案后的护理:记录多布斯案判决以来的低质量护理案例》(Care after roe: documents of quality Care)的报告,记录了一些州的医疗服务提供者的经验,这些州禁止或严格限制孕妇堕胎,因为她们的怀孕出现问题,需要医生无法提供的医疗干预。
这份24页的报告主要由50名医疗服务提供者提交的材料摘录而成,其中许多人感到,正如其中一人所写的那样,“我们无能为力”,因为他们焦急地等待着患者的病情恶化到可以在州法律允许的少数例外情况下终止妊娠的程度。当医生把女性拒之门外时,她们的下一个遭遇有时是在急诊室或重症监护室,因为病人躺在那里流血,甚至濒临死亡。有时医生会安排把病人转移到其他州,但这并不总是可能的,而且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消耗宝贵的时间。一位医生用临床和日常语言混合的语言写道:“这种护理延误是‘险些错过’,增加了发病率。”
该报告的作者写道:“重要的是要注意,这些情况不是‘一次性的’。”“自多布斯案裁决以来,许多对堕胎护理实施新限制的州都报道了类似的情况。”这场公共卫生危机不分种族或阶级;报告的一半病例涉及非白人或主要讲西班牙语的女性。
那么问题来了:在播下这么多混乱和苦难的一年之后,塞缪尔·阿利托大法官的多布斯多数派的五名成员中有谁感到抱歉吗?哪怕一点点?我并不na?ve认为他们甚至有微小的机会逆转自己。我只是想知道他们是否会感到一丝遗憾。
与1940年的法官不同,除了阿利托之外,这些法官——克拉伦斯·托马斯、尼尔·戈萨奇、艾米·科尼·巴雷特和布雷特·卡瓦诺——不能感到惊讶。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拒绝加入对罗伊案的否决决定,他在单独的意见中警告说,多数人的意见将“对法律体系造成严重冲击”。阿利托的五名法官读了案情摘要后应该知道,只要最高法院一开门,就有十几个州颁布了旨在禁止堕胎的“触发法”。在大多数人看来,把胎儿的生命看得比妇女和女孩的生命更重要无疑是一个特点,而不是一个缺陷;毕竟,这就是多布斯的意义所在。
阿利托大法官本人也很清楚这两起敬旗案件。他援引西弗吉尼亚州教育委员会诉巴内特案,试图表明推翻先例的高贵血统。然而,在他平淡无奇地描述促使法院在1943年推翻判决的原因时,他回避了这一点,只是说“巴内特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为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法院姗姗来迟地认识到之前的判决是严重错误之外,没有任何改变。”
为了让巴内特对阿利托大法官有用,他必须让它代表“一切都没有改变”,因为在罗伊诉韦德案和多布斯案之间的50年里,什么都没有真正改变。也就是说,除了总统们在1980年至2020年期间所有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都在竞选的共和党纲领中承诺任命会推翻罗伊案的法官和大法官之外,什么都没有。最后,在去年6月24日,他们的人数足够了。
巴内特和多布斯的另一个不同之处在于,在第一个敬旗案之后改变主意的三位大法官是受事实的驱使,而不是意识形态或通过提名的试金石。雨果·布莱克、威廉·o·道格拉斯和弗兰克·墨菲法官都是富兰克林·d·罗斯福总统任命的,可以肯定的是,在20世纪40年代初,罗斯福总统关心的不是他任命的人如何就是否可以强迫儿童向国旗敬礼进行投票。相比之下,唐纳德·特朗普在总统竞选期间宣布,他任命的最高法院大法官将“自动”推翻罗伊诉韦德案。他提名的三位大法官,戈萨奇、卡瓦诺和巴雷特,在那一刻到来时都这么做了。
所以不,我不认为多布斯法官会感到抱歉。他们做了他们该做的事,他们想做的事,他们非常明确地表示不承担后果。卡瓦诺大法官在他的同意意见中写道,堕胎问题“将由人民及其代表在各州或国会的民主进程中解决。”如果法院裁决此案的“当事人”对多布斯感到抱歉呢?他们可以听从卡瓦诺大法官的建议,带着他们的悲伤、愤怒或绝望去投票。
Linda Greenhouse, 1998年普利策奖获得者,1978年至2008年为《纽约时报》报道最高法院,2009年至2021年担任观点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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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普利策奖得主琳达·温室(Linda Greenhouse)在1978年至2008年期间为时报报道最高法院的情况。她是《边缘的正义:露丝·巴德·金斯伯格之死,艾米·科尼·巴雷特的崛起,以及改变最高法院的十二个月》一书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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