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退伍军人节，一位前美国间谍通过音乐找到了和平

　　

　　

　　他在西贡失去了一半的听力。他永远不会忘记1968年，震耳欲聋的机枪射击和122毫米火箭的轰鸣声，它们距离把他烧成灰烬只有几百米。

　　他的噩梦一如既往地生动。几十年来，每隔几个星期，我们都会做同样的噩梦:遭受越共的缓慢折磨。

　　他在政府表格上潦草地写着"罗伯特·霍勒博士"不过，他更喜欢被称为“艺人鲍勃”。这是他为自己取的名字，他在南加州的养老院巡回演出，弹着他的马丁吉他，吟唱着过去几年的热门歌曲，从《哦，漂亮女人》到《如果我有一把锤子》。

　　在任何一个月里，现年77岁的鲍勃都至少要演出12场这样的演出。他在养老院活动策划者中很受欢迎。他的听众既有退役的一线明星和运动员，也有退伍老兵，比如曾在德国上空驾驶轰炸机的一名前飞行员。

　　鲍勃对美国之音说:“当你唱歌的时候，你会感到解脱。“你在传播爱。”

　　

　　“重新发现你的声音”

　　50年过去了，但在这个退伍军人节，越战的恐怖仍然困扰着成千上万与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作斗争的幸存者。

　　有些人，比如鲍勃，已经转向表演来寻找平静。

　　国家创伤后应激障碍研究中心的索尼娅·诺曼博士说:“创伤后应激障碍真的会让人们闭门不出，让他们无法做过去喜欢做的事情，那些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有意义的事情。”“因此，重新发现自己的声音并创作音乐可以帮助你重新找到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并感到自己被重视。”

　　一生之前的1961年，鲍勃听了彼得、保罗和玛丽的首张唱片后，梦想着从事音乐事业。他把当报童的收入存起来，直到买得起一把轻薄的纤维板Silvertone吉他，这是能买到的最便宜的吉他。

　　他一连好几天躲在卧室里，听着收音机学习歌曲。在一年之内，他掌握了乐器，驾驭了他柔和的男高音，并与一位名叫托尼的朋友组成了二重奏。在周末，他们会在当地的点唱机和披萨店表演，以获得免费的食物。

　　他在加州富勒顿的一个棕榈树环绕的郊区长大，音乐是他逃离混乱家庭生活的一种方式。

　　鲍勃说他妈妈根本不在乎他。他的父亲是一个暴力的人，一个“指节拖式的家伙”。据他回忆，两人都没有拥抱过他，没有吻过他，也没有对他说过“我爱你”或“我为你骄傲”。

　　1966年接到征兵通知时，鲍勃正在上大专。几天后，他应征入伍，准备离开父母。尽管他几乎没有从高中毕业，但他在军队入学考试中取得了优异成绩，这意味着他可以从任何任务中选择。

　　鲍勃告诉招聘人员他想当间谍。“我以为我会成为詹姆斯·邦德之类的人物，”他笑着说。

　　成为间谍

　　在某种程度上，家庭虐待的创伤为他在刘易斯堡的基本训练做好了准备。在两个半月的时间里，教官们口吐白沫，尖叫着:“你会死的!你比鲸粪还低——而鲸粪是在海底的!”他们的其他口头禅不适合重复。

　　接下来是一个绝密的陆军情报训练项目——鲍勃称之为“间谍学校”。在那里，他精通各种间谍活动。

　　

　　刷过和死滴。如何秘密进入一个国家。用密码书写。用柠檬汁做隐形墨水起草秘密通讯。微点，或像针尖一样细的图片，可以隐藏在邮票和指甲下面，并在强大的放大下调整大小。

　　这是一个秘密特工的惯用伎俩。鲍勃说，被发现几乎肯定意味着以野蛮的方式死去，但不是在遭受如此痛苦和羞辱的折磨之前，大多数人会失去所有回来的希望。《日内瓦公约》第46条明确规定，被抓获的间谍无权享受战俘待遇，这留下了各种可怕的可能性。

　　躲避死里逃生

　　在春节攻势最激烈的时候，四名秘密特工——他们曾在间谍学校与鲍勃一起训练——在顺化被捕，并被安排在河内希尔顿酒店长期停留，这是一个充满谋杀、腐坏的晚餐、脱位的肢体、没有窗户的监禁和奇怪的绑架方法的地方。

　　前美国参议员约翰·麦凯恩和其他幸存者讲述了他们是如何被绳子绑住的，他们的身体被扭曲成难以忍受和痛苦的角度。他们说越共让囚犯挨饿，用屠夫的钩子把他们钉死。他们一次把他们锁在腿上几天甚至几周。

　　“说到吓人，”鲍勃颤抖地说。“那些人做了我做过的事。幸运的是，我没有被抓住。但是，你知道，会有近距离接触，你必须时刻做好准备。”

　　PTSD赶上来了

　　战后，鲍勃获得了三个文凭，其中包括人文主义心理学之父卡尔·罗杰斯(Carl Rogers)的博士学位。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鲍勃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比如保险推销员、催眠师、DJ、顾问、励志演说家，当然，还有雇佣吉他手。

　　但在那些年的大部分时间里，鲍勃都否认有什么不对劲。两次离婚，三次结婚，他发现未解决的战争悲伤对他的个人关系造成了损害。

　　在经历了2000年代中期一连串的精神崩溃后，他终于去看了精神科医生，医生在几分钟内就诊断出他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告诉我，我有一个典型的例子，”鲍勃说。“你不可能进入战区却得不到它。”

　　根据国家心理健康研究所的数据，估计有900万美国人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这在退伍军人中尤为常见。

　　寻求接纳，拥抱乐观

　　现在，鲍勃和他的妻子阿普丽尔(她“不听任何人的废话”)、三只可卡犬和宠物金丝雀一起，平静地生活在加州阳光明媚的科斯塔梅萨。

　　他认为，接受和乐观是治愈的关键。最近，在他的治疗师两月一次的Zoom疗程中，他取得了突破。但他不认为没有吉他他能走这么远。

　　“我生命中发生的大部分美好的事情都是通过音乐发生的，”他说。“音乐让我度过了童年，也让我度过了越南。我在西贡的时候带着吉他。

　　“我唱歌是因为这是我所热爱的。我唱歌是为了疗伤，我还有很多疗伤的事情要做。”

　　Rebecca Vaudreuil是一位著名的音乐治疗师，由国家艺术基金会赞助，帮助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退伍军人，她说:“音乐是一种创造和平，带回意义的方式。”

　　战争能摧毁一个人的人生观。但沃德鲁伊说，歌曲是一种统一和振奋人心的通用语言。

　　去鲍勃的任何一场演出都能证明这一点。在他弹奏了第一个和弦之后，关节早已衰弱的退休老人突然像春天的花朵一样跳了起来，唱着歌，拍着掌，旋转着，仿佛年轻了50岁。

　　

　　“我唱歌的原因，”鲍勃说，“是为了感觉和周围的人联系在一起，感觉被倾听。”

　　越南战争是美国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致命的冲突，其幸存者数量正在减少。这些退伍军人回到了一个分裂的国家，没有受到庆祝。那时还没有彩带游行。直到今天，他们的苦难仍无人知晓。

　　Vaudreuil和Bob一致认为，音乐的部分治疗力量在于感觉被倾听，特别是在美国每年有6000多名退伍军人自杀的时候，根据政府数据。

　　鲍勃经常用他的导师卡尔·罗杰斯曾经告诉他的一个比喻来描述他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斗争。

　　“想象一下，”鲍勃说。“在繁忙的曼哈顿，一名男子被困在下水道篦子下，大声呼救。蒸汽通过金属板条上升到街角，上面成千上万的路人无视他。但只需要有一个人低头说:“我听到了。”这就是治愈的开始。这就是音乐对我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