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哈马斯武装分子10月7日袭击以色列南部的消息传到加沙地带的巴勒斯坦人时,许多人走上街头庆祝,分发糖果,欢呼的战士们带着人质穿过这块飞地。
然而,从那以后,针对该武装组织的无声批评开始蔓延,加沙人指责武装分子挑起了以色列的愤怒,指责他们没有能力保护民众免受毁灭性战争和日益加深的人道主义危机的影响。
“每分钟都有人死去,”一名56岁的加沙商人说。“是哈马斯把我们拖进了这个可怕的漩涡。”
巴勒斯坦卫生官员表示,自战争开始以来,加沙地带已有近2万人丧生。他们说,加沙的大多数死者是妇女和儿童。这些数字没有区分平民和战斗人员。
绝大多数巴勒斯坦人将战争造成的死亡、破坏和混乱归咎于以色列。然而,许多加沙人说,哈马斯也要为这场苦难负责,而且这些声音越来越大。
总部设在拉马拉的智囊团巴勒斯坦政策和调查研究中心的一项调查发现,五分之一的加沙人将他们在战争中的苦难归咎于哈马斯。这项于12月初完成的调查还发现,对哈马斯的支持率自10月7日以来略有上升,42%的受访者选择哈马斯,而不是其他巴勒斯坦政党。哈马斯以铁腕手段统治了这块飞地多年。
相比之下,在远离加沙战事的西岸地区,哈马斯的支持率在9月至12月初期间增加了两倍多,调查显示,当时44%的受访者表示支持该组织。
加沙通常对哈马斯给予更大的支持,但这次对哈马斯的批评比约旦河西岸更多。该智库主任、拉马拉的政治学教授哈利勒?史卡基(Khalil Shikaki)表示:“人们对发动战争的决定提出了更多质疑。”
哈马斯在加沙地带的受欢迎程度在10月7日入侵以色列领土后立即得到提升,许多巴勒斯坦人认为袭击是对他们谴责的以色列虐待的回应。调查还发现,大多数受访者不知道哈马斯武装分子在袭击期间犯下的杀戮和其他暴力行为的规模。
据以色列当局称,哈马斯领导的袭击造成约1,200人死亡,其中大部分是平民。袭击包括对一个音乐节和农业社区的恐怖袭击。
在长达数小时的袭击中,武装分子用枪支和手榴弹追击并杀害了逃离的平民,其中包括儿童。一些受害者被肢解,包括一些被斩首的人。根据幸存者的描述、急救人员和目击者的说法,性暴力的证据越来越多。大约240人被绑架并被带到加沙。
“第一天,人们都很高兴。但随着以色列开始轰炸加沙,摧毁基础设施,杀害平民,情况开始发生变化,”加沙爱资哈尔大学(Al-Azhar University)的政治学家Mkhaimar Abusada说。“很多巴勒斯坦人批评说,10月7日的袭击——杀害以色列平民、妇女和儿童——是一个战略错误,导致以色列卷入当前的战争。”
“该死的哈马斯,”一位来自加沙城的美发师说,他现在在靠近埃及边境的拉法避难。“愿上帝为我作证:如果我看到伊斯梅尔·哈尼亚(Ismail Haniyeh),我会用拖鞋打他,”她说。哈尼亚是哈马斯的政治领袖。向别人扔拖鞋或鞋子在阿拉伯世界被认为是极具侮辱性的行为。
这名妇女是约190万人中的一员,约占加沙地带人口的85%,他们因战争逃离家园,现在在国内流离失所。和许多加沙人一样,她说她担心自己可能永远回不了家了。
她说:“下周,我们可能会在西奈半岛结束。”西奈半岛是埃及边境的沙漠地区。“什么?抵抗运动为我们做了什么?”
加沙各地的居民都在努力寻找食物和干净的水。飞地支离破碎的医疗系统无法应对不断涌入的伤病员。
哈马斯是美国指定的恐怖组织,2006年通过选举在加沙掌权。自那以后,哈马斯对该地区实施了独裁统治,与更温和的法塔赫党发生冲突,法塔赫党控制着约旦河西岸的部分地区,并失去了很多人气。哈马斯通常在和平时期镇压公众的异议,在战争时期不太可能受到公众舆论的影响。
当地人说,在私下里,该组织经常受到严厉批评。现在,一些公众不满的迹象开始出现。
哈马斯内政部发言人上个月在加沙城发表电视直播讲话时,一名路人走进了镜头。“我向上帝抱怨你们,哈马斯,”他说着,在空中挥舞着缠着绷带的手。
加沙人在社交媒体上广泛分享了这段视频,促使哈马斯当局发表了一份公开声明:“我们警告不要发布任何有损加沙人民坚定和团结形象的图片、视频或材料。”
尽管对哈马斯的不满情绪日益高涨,但在战争仍在继续的情况下,加沙居民不太可能公开挑战哈马斯。
“我讨厌哈马斯政府。我从不尊重他们。但是武装分子呢?我非常相信他们,他们为了巴勒斯坦牺牲了自己的灵魂。”一位来自加沙城的36岁银行家说道。
然而,她确实有一点反对武装分子:他们没有为战争的后果做好准备,比如食物和医疗用品的耗尽。
她补充说:“如果他们为这次袭击准备了两年,他们为什么不事先征求他们的意见,就为200万巴勒斯坦人制定计划呢?”
这种蓄势待发的反对情绪引发了人们对该组织长期控制加沙地带的质疑。
哈马斯“处于一场战争中,他们正在反击,保卫自己,”上月离开加沙前往开罗的政治学家阿布萨达说。“但是一旦战争结束,你会听到越来越多对哈马斯的批评。”
Anas Baba和Fatima AbdulKarim对本文也有贡献。
写信给玛格丽特·斯坦卡蒂:margherita.stancati@wsj.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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